「尔尔。」
裴延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,他蹲下身,拿开我嘴里的布料,用指腹擦去我的泪水。
他的眼里满是心疼。
我挣扎着起身,拿起放在一旁的中空的长银针。
足足有一尺。
「尔尔,你看看我……」
裴延知的声音有些哀求,用手握住了那枚银针。
我只是木愣的,也握着不松手。
银针划破了他的掌心,我用力一抽将它扎进我的胸口。
鲜血一滴一滴,落在搁置了八夜的瓷碗中。
「尔。尔。」
血滴碰壁,就像是在柔声呼唤我的名字。
「尔尔,你听我解释,我……」
我将银针从胸口抽出,随之而来,吐出一口鲜血。
我推开裴延知的胸膛,看着他粲然一笑,
我静静地看着他,看着他的面容逐渐清晰。
看着这个曾经刻在我骨血里的少年,
我说,「裴延知,我们再无瓜葛。」
门外有人在催促,「殿下,神医说丑时是最好入药之时!万不能错过!」
裴延知松手了。
他走了,依然毫不犹豫。
只在门口回头瞥了我一眼,
「尔尔,等我。」
我摇摇晃晃站起身,走回我的小院。
方向,同他全然相反。
裴延知,我等不了了。
我该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宴席了。
一路上,那些扫地的下人,看向我的目光只有讥讽和戏谑。
那些从头到脚的打量目光,告诉我该有多么狼狈。
就像是一个弃妇。
我抬脚跨进我的小院。
桌上是铺满的灰尘,角落是结满的蜘蛛网。
现在才知道,我住的地方有多么破败。
我看着胸前绽开的血花,看着血滴蜿蜒而下,滴落在地。
可我觉得,不痛。
我失去了痛觉,也能看见了。
说明,我就要死了。
师父说,临死前的回光返照,是神明最后的慈悲。
我躺在床上,等待着第九天天明。
闭上眼睛,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那些美好的,抑或是窒息的记忆,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旋,模糊又清晰。
然后,一切归于寂无。
我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再睁开眼睛,我看见我的身体仍然躺在床上,面色灰败。